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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节、流水施工法

老郭回来了，又带来几个瓦工。

放样，打桩撅子，民工开挖基础。

要砖、要黄沙、要水泥。

机制红砖运来了，几十辆板车一并排开，几千块机制红砖运到工地。

金技术员也来了。

“小楼，你这不是胡搞吗？这基础挖这么深干什么啊？这要用多少黄沙、水泥、红砖回填下去啊，你这样搞不行，站长不愿意啊！我不好交代啊？”

“什么事？挖得深？”郭老师过来了。

其实，目前的施工都是郭老师按那个重力式拱桥施工图施工的。

“这么好的地基基础，都是原始土砂礓盘，还向下挖那么深干什么啊？你看看这都是原始土砂礓盘了，这硬度比黄沙水泥红砖还好。”

金技术员一边用脚踢民工从基坑里翻上来的砂礓盘土，一边恼羞成怒，愤愤不平地说。

“你说，应该怎么办？”

郭老师问金技术员。

“我说，起码要少挖深一米，可以减少一米的工程量。”

“不按图施工后果谁负责？检查出来谁负责，桥梁塌了，出了问题谁负责？追究责任谁负责？坐牢谁去坐牢？”

郭老师的声音不大，但是民工都能听得到。

“那个姓金的说我们挖深了，那个姓郭的说出了问题谁负责？谁去坐牢？他们这样，听谁的是啊？”民工们小声偷偷地说。

“当然听姓郭的，他叫挖的，这挖得深对桥有好处。就像家里盖砖房下根基一样，根基越深，墙越牢固。”民工讲。

“那姓金的想省砖，省的砖拉他家，拉他亲戚门口家盖房子，哈哈！”

“不要瞎说。”

“我们都知道那水利站里的人富得流油，天天吃喝！”

民工说这些话时不是小声，唯恐他人听不见，还故意加大嗓门，扯嗓子吆喝似的。

金技术员听得不是滋味，愤愤不平地推着自行车走了。

“没有见过这样的技术员，要是被局里知道，他们的站长也不用干啦。”

郭老师感慨地说。

“我们按图施工，干我们的， 谁想偷工减料让他找局长批准修改图纸，反正我是不干。局长批准修改图纸，我们按图纸施工。不要为了他们偷工减料省钱给我们找难看。出了问题，弄进去喝四个眼的稀饭的时候，就没有人问你的事了，他们不会顶替你的。”郭老师说。

“他们要是向上面反映我们怎么办？”我问。

“他敢！量他也不敢，弄出去他们吃不了兜着。”

郭老师自信地讲。

“那他站长怎么说我？”

“他站长说你？说你是不请假回家！是不遵守工作制度，是没有组织纪律性！说你怕吃苦！日他姐！他敢公开的说你说他们施工偷工减料吗？笑话！你的事我们陆站长都说给我们听了。”

郭老师愤愤地说。

“我们采取流水施工法，十几座桥按顺序一起开工，争取在元旦前提前完工。如果他们站里工程材料不配合，我直接向局里反映，拖下工程责任不在我们。叫干就干，不叫干我们回去。我又不领他的工资，怕他个屌毛。”

郭老师对瓦工安排。

“我们的工钱呢？工钱怎么算？”

“按冷江的标准计算，按施工图纸工程量清单计算，一分不少。明天找站长订合同，先要工棚费300元，再领一个月的生活费，每人一天一元钱，先按十个人计算，人数增加再增加，每座桥完工后立即结清，不给你们工棚费、生活费不开工。你们自己起伙，找房子住。”

这几天，都是在马会计家吃饭，正常情况下是我们三人，即金技术员、郭老师和我。 菜系的基本品种“咸鸭蛋、咸蒜瓣、韭菜炒鸡蛋、油炒花生米、萝卜片”保留了下来。“香椿头与咸鸭蛋轮换出场，炖猪肉、炖小鸡、溜肉片、下滑鸡、炒肉丝、炒鸡杂、烧猪大肠、蒸粉鸡、红烧肉、米粉肉、蒸扣肉等”隔三差五也能来上一两样，达到郭老师安排的“分着吃，不要太铺张”的要求。

马会计家在阜南师范学校读一年级的大女儿也回到家里度暑假，听说在他家吃饭的一个技术员是安徽水利水电学校刚毕业分来的学生，害羞的她见到我好像西方油画中《家中来的客人》画面中的那个少女一样，满脸的通红，羞涩，明亮的眸子黑黑的，扫人一眼，像闪电经过一样。两条辫发粗黑而油光，刚好齐耳过肩，自然的垂落在身后。

接下来的几天里，当我们中午回来到她家吃饭时，她总是恰好地坐在她家的院门前托腮向着我们来的方向张望，像专程等候迎接我们一样。当我们的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内时，她会立即起身，转脸回到她的东间屋中。我们直接去到堂屋正屋吃饭。当我们按秩序就坐后，就听到东间屋轻轻的关门声，直到我们吃完饭，稍作休息，再喝一杯白开水，到出工时也不见她的身影。

“老马家的闺女是不是相中你了，她每天都在等我们，是不是专看你啊？要不我私下里问一问马会计。”郭老师认真地讲。

“人家刚上一年级，年龄又那么小，还要两年才毕业哩。人家能愿意吗？就是她愿意，她父母愿意吗？就是他父母愿意，我父母愿意吗？我都二十六了，现在就已经不好找了。等她两年我也不能等啊，心中也不踏实啊！万一她现在不表态，或者不明白确认表态，就是明白确认表态，我也不放心啊？两年后反悔了不是把我给坑了吗？你说是不是？”

我认真地问郭老师。

“也是。一开始那几天菜都是那么多，现在给我们的菜也少了好些。我估计马会计一家他们也盘算过。那天吃饭，马会计问你年龄多大，你没有回答，我看他脸色当时就有点不对劲。不然前几天不会给那么多菜吃，现在又减少这么多。可能也是你说的原因，不太确定。但是，那小姑娘看上去还是不错的。”

郭老师吸溜着嘴，好像一盘美味佳肴只是看了一下，没机会吃一样。

“我送你们回去那天晚上，老蒋带着我去信用社薄主任家吃饭，估计也是相马。”

“相马？相亲？”

老郭不解地问。

由于马会计家只是中午一顿饭，我们的早晚饭及睡觉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瓦工讲：“大队给我们安排住在小学校里，还没有开学，天又不冷，都是睡在学校场地里，早晚搭我们的伙，一天两斤小麦算你们五角钱。”郭老师欣然同意。